售电行业步入“微利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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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电力交易中心发布公告称，中电投新疆能源化工集团吐鲁番有限公司、库尔勒前锋石油技术服务有限公司由于未持续满足注册条件且未在规定期限内完成整改，启动售电公司退出程序。

　　无独有偶。近期，多地的售电公司面临强制退市情况。例如，新疆有27家售电公司被强制退市；江苏强制注销19家售电公司；首都电力交易中心公示了2家售电公司的强制退市；在黑龙江，8月有4家售电公司退市；广东更是有71家售电公司被强制退市。

　　频繁的售电公司被强制退出，凸显的是售电公司暴利时代已经结束。在业内人士看来，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必须更好发挥市场机制作用，创造更加公平、更有活力的市场环境，实现资源配置效率最优化和效益最大化，既“放得活”又“管得住”，更好维护市场秩序、弥补市场失灵，畅通国民经济循环，激发全社会内生动力和创新活力。这些原则和要求完全适用于售电公司，售电公司应当积极参与市场竞争，通过市场机制来决定电价和服务，从而提高电力市场效率。

　　■优胜劣汰凸显

　　记者注意到，售电公司退市的依据是国家发改委、国家能源局2021年11月印发的《售电公司管理办法》第二十八条规定：“售电公司连续三年未在任一行政区域开展售电业务的，经地方主管部门和能源监管机构调查确认后，启动强制退出程序”。

　　今年8月16日，山东电力交易中心发布了一则关于执行售电公司强制退市措施的通知，宣布对山东省内340家售电公司启动强制退市流程。在这340家公司中，除了一家因工商注销而退市外，其余339家均因在过去三年内未参与任何交易活动而被列入退市名单。

　　如今，不仅有售电公司退市，福建、河南、海南、重庆、四川、江苏等地也有很多售电公司新注册。以首都电力交易中心为例，其近日受理了当地售电公司注册的北京福源售电有限公司、北京新质通能源有限公司，异地推送注册的三峡新能源尚义风电有限公司、国晶新能源有限公司，共计4家售电公司的注册申请。

　　“强制退市的售电公司都属于‘僵尸售电公司’。”华南理工大学电力经济与电力市场研究所所长陈皓勇接受《中国能源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乘着2015年“管住中间、放开两头”的政策东风，以及售电侧“有序向社会资本开放配售电业务”的机遇，售电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涌现。2016年广东电力市场启动我国历史上首次有售电公司参与的集中竞价交易，市场气氛活跃，售电公司从年初的13家猛增至年末的200多家。随着售电市场的严管和进一步规范，越来越多的不合格企业被清退。

　　“近年来，售电行业利润显著下滑。”一位售电行业资深专家对《中国能源报》记者坦言，分析初期数据了解到，一些售电公司在签订合同后，一度电的利润可达几分钱至一毛以上。例如，在浙江，输配电价虽然较高，但大约只有0.17元，而售电公司几乎无需进行任何操作，就能获得高达五六分钱甚至超过一毛的利润，这种盈利水平过于暴利。“在广东和浙江等地，曾出现过售电公司仅凭几公里的线路，一年就能赚取数亿元利润的情况。”

　　目前的情况是，售电公司如果能够承担亏损，可以继续运营。在行业最繁荣时期，全国售电公司数量曾超过一万多家。随着管理的日趋严格、套利空间的缩小，售电公司的总量会有所减少。

　　■面临诸多挑战

　　在业内人士看来，强制退市的情况反映出售电公司在当前市场环境下面临的诸多挑战。售电公司作为电力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发展情况直接关系到整个电力市场的稳定和效率。

　　首先，微利时代来临。经历过“粥多僧少”早期的实践，如今，国家和地方政府逐步发现，电改的初衷是“发现市场价格，让利于民”，而不是让售电公司超额套利。意识到问题的一些地方，已经开始出台新政策。“以浙江为例，售电公司的利润持续下降。今年，从营收角度来看，浙江省大约8%的售电公司出现收入与成本倒挂的情况，即收入低于购电成本。如果再考虑管理成本和财务成本，亏损的情况可能更为严重。”上述资深专家说。

　　其次，随着电力市场改革的深入，售电公司数量增加，市场竞争变得更加激烈。一位不愿具名的售电公司相关负责人直言，售电公司在电力市场的运营中面临着价格波动、供需变化等风险，这些风险对公司的稳定运营构成挑战。售电公司需要较大的资金投入，特别是在市场不稳定或竞争激烈的情况下，资金压力会进一步增大。

　　多位受访业内人士表示，在全国范围内，售电公司的数量应保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以确保行业的健康发展。具体到每个省份，售电公司的数量也应当适度。以浙江省为例，拥有大约100家售电公司是一个较为合理的数字。“过多的售电公司会导致市场竞争过于激烈，出现资源分配不均、人员配置不规范等问题。”上述不愿具名的售电公司相关负责人判断。

　　最后，目前售电公司的盈利模式较为单一，主要依赖于套利，这种模式并未为社会创造实质性的价值。一个良好的商业模式或市场行业的存在价值，应当体现在为社会创造价值上。

　　■深挖可持续盈利途径

　　陈皓勇认为，“放得活”与“管得住”这两个概念，体现了售电公司在市场化运作中的双重要求。“放得活”意味着售电公司应当享有充分的经营自主权，能够在市场竞争中自由创新和调整业务模式。这种灵活性是激发售电公司活力、推动电力市场发展的关键因素。它允许售电公司在遵循市场规律的基础上，探索多样化的服务内容、优化运营效率、提高服务质量，以满足不同客户需求，促进整个电力行业进步。而“管得住”则强调售电公司在享受市场自由的同时，必须严格遵守市场规则和法律法规，接受政府监管部门的监督与管理。这一要求维护了电力市场的公平、公正和透明，保障了消费者的利益，同时也为售电公司提供了稳定、有序的运营环境。

　　谈及售电公司未来发展模式，某电力交易中心总经理对《中国能源报》记者表示，售电公司需要探索更为多元化和可持续的盈利途径。未来可以考虑以下几个方向：第一，售电公司应当深化服务内容。目前，许多售电公司仅限于套利，缺乏对企业提供电力综合服务的能力。例如，在电力运行维护、节能降碳策略等方面，售电公司可以提供更多服务。通过延伸服务范围，不仅局限于电价和电量的差价盈利，而是提供全方位的电力解决方案，增强企业的市场竞争力。

　　“第二，售电公司可以与综合能源服务相结合。”上述总经理认为，通过整合综合能源服务，售电公司能够固化其价值和服务品质，同时增加客户的黏性。这种结合有助于售电公司实现可持续发展。第三，售电公司应增加参与电力市场的深度。除了传统的中长期批发和零售市场，售电公司可以参与到现货市场、辅助服务等技术含量更高的市场领域。例如，在现货市场中，售电公司可以通过买卖操作和参与电力金融市场来创造价值，而不仅仅是套利。此外，售电公司需要根据负荷预测和企业生产需求，进行组织调整，参与调峰调频等服务，以提升盈利能力。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售电公司转型的另一个路径是结合新型电力系统建设。售电公司与新型储能资源聚合商、虚拟电厂等新兴资产和能力相结合，不仅拓宽了售电公司的业务范围，而且与国家倡导的能源转型和新型电力系统建设相契合。例如，售电公司可以利用其客户资源，将分布式光伏、可调节负荷、用户侧储能等资源聚合起来，参与市场调节，真正成为现货市场和辅助服务市场的重要参与者，从而实现从单纯的套利模式向综合能源服务提供商的转变。